春筍滿林生

操梅林/文

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，人們似乎還沉浸在冬天的時光里，春筍卻比人們更早地感知到了春的到來。它們一個個蘊藏在肥沃的土壤里，蓄謀已久地不安分起來。

清晨，太陽剛剛爬上山頭，碩大的露珠便頂在剛出土的筍尖上，呆萌的樣子像是一個個沒睡醒的娃娃。一個個貪暖的娃娃，爭先恐后地從大地悄悄裂開的縫隙間探出腦袋，比賽似地從大地的被窩里爬起，高昂著頭肆意享受著春日的暖陽。陽光下的露珠晶瑩剔透，給春筍母乳般的滋潤。

春筍裹著堅韌的筍殼，沖破大地的束縛。只不過三五日的功夫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從剛出土的毛娃娃變成比人個頭還高的竹筍。雖然依舊裹著厚重的筍衣，卻高大健碩，像極了茁壯成長的孩童。我感受到一股力量，一股出生牛犢不怕虎的力量，無論何事都抵擋不了春筍向上攀爬的決心與毅力。筍衣上有肉眼可見的毛茸茸的筍須，給春筍觸手可及的溫暖和愛護。

堅韌的筍衣伴隨著春日陽光的漸暖，一張張地自然脫落，像人們脫去厚重的外套，感應著春的到來。脫落的筍衣并不會隨風走遠，而是隨意掉落在春筍叢生的林間。在雨水的浸泡下，由韌變軟，由黃變黑，與一堆堆肥沃的土壤難分你我，滋養著遲些出土冒頭的春筍，又以另一股勢頭再次破土而出。脫了筍衣的春筍變成了新竹，向上而生的新枝葉慢慢在空中舒展，一點點由新綠變成翠綠，由稀疏變得稠密。

春筍長勢喜人，但又留戀大地的懷抱，即使長得再高大，根須依舊深深扎在大地。不知是長得太快，還是土地松軟，春筍的部分根須甚至長出了地面，看似像是要逃離大地的維系。這像極了成長中的孩童，總是想著脫離父母的懷抱。但不管是春筍，還是參天的新竹，怎么能少得了大地的滋養？千萬根根系牢牢地扎根在土地中，任憑風的搖擺，雨的咆哮，新竹依舊挺拔。

竹林中，老竹中夾雜著新竹，墨綠中點綴著翠綠，新竹旁擁擠著春筍，高矮參差不齊。竹林已不是昨日那片竹林，陽光也不再是昨日那束陽光，竹林深處那些有力的春筍和新竹，正是春天的開始。